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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幾個丫鬟在旁邊看得掩嘴直笑。

這時陳媽媽進得屋中,貼著羅紗耳邊說道:“那事兒有眉目了。”

羅紗只當是自己日夜擔心的綠豆的事情,不禁有些發慌,手微動扯斷了紅梅窗花的一角,引得葉頌青哈哈大笑,嚷嚷著叫紫玉把那青松窗花貼上了。

誰知陳媽媽說的並不是那事。羅紗只聽她低聲說道:“那老道士,找到啦。”

羅紗聽到事情並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就舒了口氣,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慶幸。

知道這個老道士,還多虧了紅蓮。若不是她多嘴喜歡嘮叨,羅紗壓根不知道自己母親懷孕的時候,還有那麽一出戲。

“……當時那老道士信誓旦旦對老夫人和劉姨娘說夫人懷的是個女胎,可哪知道,夫人有福氣,生了少爺和五姑娘呢。”

那日紅蓮剛來不久,想討好羅紗,沒話找話般地說道。

她原本是在老夫人的金秋院當差,說起來在那兒也有些年頭了,很多事情就算是沒親眼見到,也是聽人提起過的。後來她被老夫人尋了借口趕出院子,是羅紗將她保了下來留在晴夏院,因此紅蓮很是感激羅紗。

羅紗本沒當回事,聽她講完後,也只是隨口問起那老道士是誰尋來的。沒想到紅蓮很肯定地說道:“是孫姨娘!我聽劉姨娘身邊的玉蘭姐姐說起過。”

羅紗這才上了心。

孫氏是什麽人?

她這樣不擇手段、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又怎麽會無緣無故叫個一個老道士來葉府?

當下羅紗便決定日後查上一查。

只是那時,她還沒去過夢紡院,也沒有即刻派人去追查這事。前幾日和陳媽媽說起讓陳管事幫忙看看綠豆的事情時,她才記起這事來,原想著會有些困難,沒想到這麽快居然就有結果了。

“將人帶進院子,走後門,盡量不讓其他院子的人瞧見。”羅紗低聲叮囑陳媽媽。

陳媽媽會意,行禮後退了出去。

羅紗就也沒了玩笑的心思,任葉頌青自己玩鬧著,她兀自拿了本書靜靜地看。可坐了半晌才發現居然一個字兒也沒瞧進去,羅紗索性將它丟在了一旁,坐到窗邊透過喜慶的窗花望著窗外白雪想心事。

原以為孫氏找的人必定是極能撐得起場面的,因此,當羅紗來到院中,看到跪在地上的那個灰頭土臉、穿著破舊單衣瑟瑟發抖的老人家時,很是驚愕,有些反應不過來。

陳管事當真沒尋錯人?孫氏怎會找個這樣落魄的人來幫忙?

羅紗有些訝然,看了那人半晌,低聲問陳媽媽:“這……怎麽回事?不是說那人是個氣度超然宛若仙人的老道人嗎?”

“咳!什麽道士啊!不過是渾說的罷了!”陳媽媽也壓低聲音說道:“當家的找到他時,他被人丟在賭場外頭正挨打呢。”

原來這“老道士”本就是游手好閑的外地人,誰知幾年前他忽然得了一筆銀子,手裏錢多了,一來二去就愛上了賭,且逢賭必輸。手裏銀子沒了,就念叨著這地方是個掙錢的地方,想要回來再賺上一筆。

可他一路顛簸著到了這兒後,路過賭場時毒癮又上來了。

“……他欠了賭場十兩銀子,當家的急著把人帶來給姑娘,就先把銀子給他們了,那些人就饒了他一命。”

“傷到臉沒?”

“這倒沒有。打手剛在肚子上踹了幾腳呢,當家的就趕到了,急著將人帶回來,就沒能讓他多挨幾下。”

羅紗點點頭。

臉沒事兒就行,萬一臉被打腫了讓人認不出來,可就不美了。

☆、39騙子

“給他洗幹凈了,換身幹凈衣裳再帶來見我。”

羅紗吩咐了這幾句話後,本是轉身走了,可沒幾步就停了下來,回過頭問那“老道士”:“你曾在幾年前來過我家,你,可還記得?”

“老道士”顫巍巍地磕了個頭,嘶啞著聲音說道:“自然是記得的。”

“那你可還記得上次來的時候身上穿的是什麽衣裳嗎?”

“記得記得,怎麽會忘記呢。當時小老兒小賺了一筆,只覺得那身衣裳是個招財的,就一直留著,連洗都沒舍得洗。若不是這次來之前盤纏不夠了,我是絕對不會將它當掉的。”

羅紗細問了那衣裳的顏色樣式,見不過是尋常道袍的樣子,就吩咐紅月下去準備一身顏色相近的普通布衣來。

“等下就給他換上那身衣裳吧。”

她吩咐完後,便回屋等著,卻還有些靜不下神,索性拿了新得的字帖練字。說來也怪,或許是熟悉了這人的字畫,她慢慢臨摹著,就也將全副心神融了進去。待到紅月來回稟的時候,羅紗稍稍緩了緩才記起來她說的是什麽事情。

“姑娘,已經弄好了。”紅月如是說道。

羅紗親自將字帖紙筆收好,這才去了偏房。

屋中一人正背對屋門負手直立屋中看墻上掛著的山水畫,脊背挺直衣衫整齊,僅僅這樣看去,倒是有股子如松氣質。

羅紗卻是不會被這種外表的東西迷惑住眼。

前世之時她那風流倜儻的哥哥,也是外表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可實際上呢?還不是草包子一個!

再看那老道士這副樣子,羅紗暗中嗤了聲。

若不是親眼所見,有幾個會想到剛才還那樣落魄寒酸的一個人,不過是換了身衣裳整理好了鬢發,便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你回過頭來給我瞧瞧。”

羅紗說著,端坐在了屋中椅子上。

那老道士立刻轉過身來,羅紗仔細去看,此人整理好後樣貌居然也是極其端正的,且面容清矍須發皆白,看上去頗有些仙風道骨的飄逸感覺,也難怪當年老夫人她們會被他騙過去。

“小老兒見過姑娘!”那人說著話就要撩衫磕頭,羅紗忙止住了他。

“別弄臟了衣裳,等下要用的。”

她剛說完話,捕捉到了那老道士眼中劃過的一絲精光,不由心中一陣厭惡,撇過臉問道:“當年你在府裏算卦,共得了多少銀子?”

老道士說了個數,羅紗不在意地聽著。

她可不信這人的話,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等下我有件事讓你去辦,你辦得好了,我便再給你幾兩銀子。”

“幾兩?姑娘,當年小老兒來算副卦,貴府可是給了……”

“不願意就算了!”羅紗厭惡地擺擺手不,叫了阿四來,吩咐道:“跟那賭場的人說,咱們找錯人了,把這老頭丟還給他們,將咱們的十兩銀子要回來!”

阿四應了聲是,便上前來要將那老道士拖出去。

他面容清冷一身勁裝身材高大,周身又散發著凜凜的殺氣,當下那老道士就軟了腿,偏又想起了羅紗不讓跪,只得抖了身子說道:“姑娘可不能讓小老兒再去那種地方了,那些人會要了小老兒的命的!”

方才那種氣定神閑的氣質全然不見。

羅紗冷哼了聲不理睬他,他忙說道:“方才是小的有眼無珠,姑娘說什麽,小的去做便是,只求姑娘幫小的這一次!”

他又求了半晌,羅紗這才問道:“你當真肯做?”

“那是自然!”

“那好。我吩咐你些話,過會兒需要你的時候,你乖乖聽話行事,少不了你的好處。”

這老道士便忙不住地深深作揖,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來。

羅紗揉揉額角,拿出白雲裳命人送來的凝神靜氣的香囊,嗅了嗅後感覺好些了,就對他說了些話,待他躬身聽完了,她便讓他自個兒在這屋裏好好琢磨,自己則回屋子繼續練字,待到紅丹來稟說,老夫人去銀冬院了,她才擱了筆。

“走,帶上那老道士,咱們去銀冬院!”

一行人剛出晴夏院沒多遠,羅紗就看到一個小丫鬟躲在屋子轉角處看著這邊。見羅紗發現了,她驚得跳了跳,撒腿就跑。

這小丫鬟羅紗是有印象的,本不是葉家的下人,而是葉之南在任上買的,這次跟著孫氏回的府。

羅紗心中冷笑,這晴夏院的內鬼倒也是好本事,老道士還沒來多久呢,那邊孫姨娘就有了消息。

不過此人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這幾日觀察下來,羅紗心裏也有了些數,大概知道是誰了,等下回去後問問阿四方才那人可出去過,就基本上有十成的把握了。

最近開始過年,老夫人放心不下劉姨娘,每日裏去一次是最基本的,每次去都帶上不少東西,因此銀冬院雖然偏遠,但也裝飾得喜慶漂亮。

這幾日裏羅紗又去過兩趟,雖說她面上一直冷冷的,可劉姨娘待她反倒是客氣親熱了許多,因此這次一聽羅紗來了,劉姨娘就忙親自迎出來將她請進去。

“哎呦這大冷天的,姑娘你還不忘一趟趟往這邊跑,這真是……咦?這位是……?”

劉姨娘正兀自念叨著,一擡頭發現有人正跟在羅紗身後,不禁脫口問道。話出了口,她覺得此人有幾分面熟,不由得又多看了幾眼。

老夫人聽劉姨娘說起過最近羅紗待她親近的事情,因此羅紗進來的時候,她也綻開了真心的笑顏。只是看到羅紗身後跟著的人時,那笑容就停滯在了臉上。

“這位是……”

她隱隱覺得,此人好像是見到過的。

聽老夫人也問出了口,羅紗這才將老道士介紹給了她們:“這位是我新請來的先生,姓王,學問是極好的,聽說祖母來了這兒,就帶他來給祖母瞧瞧,看看讓先生哪日開始授課合適。”

其實她這話只是說得冠冕堂皇罷了。如今都過年了,左右這幾日不可能授課了,年後再介紹先生也不遲,怎的就這樣急著了?

但老夫人和劉姨娘顯然沒註意到這點,因為她們只顧著看這位“王先生”了。

怎麽看,都有著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只是何時見過,一時間倒是想不起來了。

這時小丫鬟已經上了茶,羅紗端起茶盞慢慢撇著茶末子,那王先生便掩口輕聲咳了咳,雙手負在身後,慢悠悠地走著,緩聲自我介紹了幾句:“老夫熟讀詩書,四書五經均不在話下……這些年來教授過的學生無數,倒也有那麽七八個中了舉的,讓老夫來教姑娘們識幾個字,老夫人還是可以放心的。”

羅紗皺了眉,撇茶末的動作就頓了頓。

好在雖然這王先生說的話漏洞百出顛三倒四,但老夫人聽得心不在焉,因此只約莫聽出了這人是有才學的,就順口讚了他幾句,只是想到見了這位“王先生”後總有些莫名的熟悉感,這讓她心底總有些不踏實,便不安地動了動身子。

劉姨娘在那人自我吹噓時倒是聽得認真看得認真,因她在努力去想,自己到底是在哪兒看到過這張臉的。

“王先生”混跡賭場久了,腦袋早就不像往年那般活泛,羅紗教他的那些話他早已忘了大半,可見羅紗端著茶盞,就也不敢歇了口,只得拼了命地搜腸刮肚地想著自我吹捧的詞兒,待他心口發慌實在詞窮了的時候,終於瞧見羅紗將茶盞放到了桌上,便松了口氣。

羅紗看著面色忽變的劉姨娘,問道:“姨娘這是怎麽了?先生可是說錯話了?”

劉姨娘這些年來都在銀冬院裏,見過的、接觸過的人極少,因此想了半晌,也就記起了這人。

此刻她目光炯炯,問那“王先生”道:“不知先生幾年前可曾來過我們葉府?”

老夫人見劉姨娘問了話,忙扯了她問道:“你也覺得見過他?”

劉姨娘附在老夫人耳邊說道:“我怎麽覺得……他像是那年孫姨娘找來的老道呢。”

老夫人恍然大悟。

可不就是他麽!

雖說年紀又老了幾分,可那神情氣度,可是分毫不差的!

兩人齊刷刷去看“王先生”,那王老兒謹記著羅紗叮囑的“打死也不能承認,但還得讓她們有所懷疑”的叮囑,斬釘截鐵否認自己來過,可當兩人問得多了,他便支支吾吾說不出再多辯駁的話來,只道是自己是個教書的,桃李滿天下。可問起他那些最出色“桃李”有哪些時,他又含糊其辭,一個也說不上來。

到最後,眼看著老夫人與劉姨娘越發肯定這人是個騙子時,羅紗趕忙過來,呵斥了那王老兒幾句,滿臉愧色地對老夫人她們說道:“都是我不好,沒讓人問清了這人底細就貿然帶他來。”

說著便厲聲讓一旁候著的婆子將那王老兒拖下去,吩咐將他打上幾板子再轟出府去。

老夫人與劉姨娘卻是心神不定,只想著這人前兩年是道士,如今又成了教書先生,顯然是個騙子。

但問題是,這騙子固然可恨,可將他帶進來的人,豈不是更加……

羅紗也就罷了,不過是個小孩子,不知道聽了誰的教唆找了這麽個不著調的人來,且她也知道錯了,給了這騙子懲罰。

但是當年孫姨娘可是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認得這老道的!

羅紗見老夫人與劉姨娘的神色,知道兩人已經開始懷疑了孫姨娘,就也不多待,只讓她們兩人自己胡亂琢磨去。

待出了院子,知道紅月她們給了那王老兒了幾兩碎銀子已經將人打發了後,自己便帶人回了晴夏院。

只是她沒想到,不過是出來溜達了一圈的功夫,院子裏卻是來了些人,其中有她見過的,也有她不認識的。

☆、40來人

“姑娘,穆家來人了,還來了個大夫,一進府就說是來給姑娘看臉上的傷的。奴婢本想著姑娘這傷已經好了不需要再看,可那大夫說是姑娘請他來的要留下來等姑娘,奴婢就做主先將請進來了。”

紅箋跟在羅紗身後邊走邊道。

羅紗微微頷首,“你做得很好。”

穆家派來的人,想必就是穆景安派來的,只是沒想到來得那麽快。而那大夫,若是沒什麽岔子,應該就是白雲裳的師父。

白雲裳給的藥著實效果好,不過幾天功夫,臉上的傷已經痊愈。紅箋也算得機靈,沒將人堵死了趕出去,若是紅丹那丫頭,估計大夫是進不來的了。

只是雖說羅紗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她邁進屋子見到人的時候,還是不小地吃了一驚。

她沒想到,白雲裳的師父居然是前世和今生都為她診斷過病癥且給過她一個小玉墜的老大夫,更沒想到的是,穆景安居然將錢管事也派來了。

聽到錢管事報了姓名後,羅紗有些微的失神。

說起來,羅紗在前世時是聽說過他的。

那時穆家派來與媒人一同來提親的,便是此人。那時跟著羅紗的小丫鬟還笑著說了他的名字,只道是好玩。

羅紗卻沒想到,他居然是穆景安的親信——穆景安說過,此次派來的都是他的“自己人”。

那不知前世時,錢管事可也是穆景安的親信?

如果,如果當真是的話……那麽那次的提親,又是怎麽回事?

她有些搞不懂了。

只是,這些問題的答案,怕是永遠都沒有機會再知曉。

和華麗搶眼的穆景安不同,錢管事相貌穿著均是平淡無奇,一襲青衫毫無繡紋不說,身上也是丁點兒配飾都無,整個人瞧上去便是個放在普通人堆裏都根本翻不出來的,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尋常之處。

此時他見羅紗回來了,便行了禮後指了身後幾人說道:“小的初來乍到也不熟悉地方,想帶了她們先在院子裏走走,不知姑娘可方便?”

羅紗怔了下反應過來,錢管事怕是看到了老大夫,見自己還有其他客人,便索性找個借口先退出去讓自己先招待客人。

她不由心中暗嘆,不愧是穆景安的人。

羅紗與他說了幾句話,便讓紅月紅丹與阿四去陪穆家人,獨留下了阿二幫著自己。

望著須發花白的老大夫,羅紗百感交集。

有興奮,有安心,還有些許的慶幸。

前世時,這位老人家待她和善,是她前世裏難得的溫情記憶之一;這一世她幼時昏迷後難以醒轉,也是這位老人家將她救了回來。

她心中,對老大夫,有種說不清的依賴與信任。

鄭重地行了個禮後,羅紗將情況大體說了,又讓阿二將那毒解釋了番。

老大夫細細詢問了阿二幾個問題,待他一一答了後,又思索片刻,這才捋著長須慢慢說道:“原來如此……好吧,到時若是需要我出面,你盡管遣了人來尋我。”

他說了個地址,羅紗暗暗記在心中,鄭重謝過老人家。

老大夫笑道:“這物物相克本是實話,不過是借由我的口說出來而已,小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他別過羅紗後自顧自出了屋子。

羅紗忙緊趕幾步追上老人家親自去送他,老大夫回頭向她笑笑,倒也放緩了步子慢慢行著。

兩人一路無言行到院門處,老大夫回頭看了羅紗一眼,問道:“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這小丫頭?”

羅紗摸了摸與金筆一同掛在腰間的小玉墜,笑道:“聽說亡母過世時有位老人家救了我一命,聽著家人的敘述,應該就是您了。”說著她再次鄭重行了個禮。

老大夫慈祥地望著她微笑著頷首,“有些印象,你這小丫頭眼睛忒亮,尋常見不著這樣的。”

說完後他也不讓羅紗繼續送,擺擺手走了。

羅紗目送老人家慢慢走遠,眼看著再也瞧不到了正準備回去,遠遠望見一人正急匆匆朝這邊走來,赫然就是在老夫人身邊伺候的金燕。

金燕也看到了,她見羅紗立在院門處不走,似是在等自己,趕忙繼續加快步子,半快走半小跑著行了過來。

“看你走得這樣急,可是祖母有什麽事要交待我?”

金燕深吸兩口氣稍稍平息了下氣息,這才稟道:“眼看著都二十八了,老夫人想將劉姨娘接去金秋院住幾日,也好聚在一處享享過年的喜氣。”

她見羅紗不發一語,忙笑道:“其實老夫人也就是隨口一說,是我看老夫人想姨娘想得緊,所以多事來問了姑娘,還請姑娘不要見怪。”

可羅紗依然一個字兒都不說,金燕心中就有些忐忑。正想著要不要尋個托辭離開呢,就聽羅紗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她去吧。”

金燕剛開始還當自己聽錯了,可聽到羅紗下一句話後,她除了更驚愕外,再沒別的想法。

“家裏事情繁雜,年後爹爹回任上時李姨娘怕是要跟去的,周姨娘向來只伺候老夫人不理會雜事,祖母年紀大了,不如就讓劉姨娘留在祖母身邊幫著分擔點家事,好歹她也是大哥哥的生母,以身份來論,在姨娘中也算是第一的了——你就這樣跟祖母說吧 。”

金燕驚得有些不知該作何表情好了,木木地行了禮後飄忽著走了,想不通今兒到底吹了什麽風,怎麽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羅紗則是望了金秋院的方向淺淺地笑了。

依著老夫人什麽都要拿捏在自己手裏的性子,多個劉姨娘幫手也不過是處理下瑣事而已。但是將劉姨娘在家中姨娘中的地位提到第一,有人少不得就要心裏翻騰了。

如今孫姨娘就在金秋院內養胎,經過今日一事,老夫人與劉姨娘本就對她有所懷疑,依著兩人的秉性,肯定行為言語上會遮不住,孫姨娘必然會有所察覺,定會十分懊惱。

如今再讓劉姨娘協助管家……

羅紗轉身回了院子,面上帶著淡淡笑意。

……那孫姨娘豈不是要氣個半死?

羅紗回到屋裏時,錢管事已經帶了四個丫鬟在屋中候著了,見她進來,錢管事忙帶了身後的四個丫鬟走上前來,給羅紗行禮。

“這兩個是紅倚和紅繡,另外這兩個是紫艾和紫環,名字是世子爺定下的,說是姑娘一聽就明白了。”

羅紗便點了點頭。

很明顯,前面兩人是跟著自己的,而後面兩個則是跟著葉頌青的。

只是等丫鬟們擡起頭來,羅紗看清了她們樣貌後,不由大為驚奇。

她怎麽也沒想到,穆景安居然會派了這樣漂亮的兩對孿生姐妹來。

不過想到那人臭美的性子,她也就釋然了,吩咐紅月與紫玉好好安置她們,又讓紅丹紅箋將小跨院收拾出來。

待幾人退下後,羅紗便向錢管事問起穆景安他們的狀況。

前些天連日大雪,路滑天冷,雖然阿二阿四說得輕巧,可羅紗還是很擔心穆景安一行人,如今見了錢管事,剛好問個清楚。

錢管事笑道:“多謝姑娘關心,世子爺路上安好。小的是在半路去接世子爺的,沒跟著世子爺回國公府,直接被派到姑娘這兒的,但姑娘放心,依著爺的性子,斷不會讓自己與同行之人受了委屈的。”

羅紗聽聞穆景安沒事,便松了口氣,只是忍不住又好好打量了這錢管事一番。

他不過短短兩句話,就暗含了兩點重要的訊息。

一是穆景安對羅紗這邊很重視,他是前去迎接世子的,卻沒能陪著世子回府就急匆匆被派到了這邊。

二是他與穆景安說話行事很隨意,當是他身邊的親信。

“……沈先生也已無大礙,能夠起身進食了,只是身子還很虛弱,需要好好調養些時日了。”

聽到沈先生的狀況,羅紗徹底放下了心,對穆景安甚是感激。

這次的事情,若不是有他在,會變成什麽樣子,當真是無法想象。

摸摸腰間小金筆,羅紗望著錢管事,面上笑得輕松,心裏卻是沈甸甸的。

欠了穆景安如此多的人情,怕是真的要還不清了。

她暗暗嘆息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羅紗與錢管事又說了會兒話,紅丹與紅箋來稟說小跨院收拾好了,羅紗便讓兩人帶錢管事去到那裏歇下——院中仆婦丫鬟眾多,讓錢管事單獨住在一處較為合適。

錢管事顯然也明白這點,笑著謝過了羅紗大大方方去了。

當晚,羅紗擺了宴來專程迎接錢管事與紅倚她們。

此時兩對姐妹與紅月她們已經顯得極為相熟了,一堆人嘻嘻哈哈鬧個不停,就連葉頌青也覺得這些漂亮丫鬟甚是可親,跑到她們身邊纏著與她們說話,一時間院子裏倒也笑聲不斷和樂融融。

只是好景不長。

大家正玩笑得高興的時候,突然傳來了個消息,使得羅紗措手不及。

☆、41內鬼

“什麽?紫雲死了?”

聽到紅蔻說的消息,一屋子的就慌亂了起來。

紫雲是葉頌青身邊的大丫鬟,平時為人還不錯,所以初聞此訊全院震驚。

“好端端的,怎麽就死了?”羅紗慢慢放下湯匙,喃喃自語著,側首看向阿四。

阿四輕輕頷首,羅紗會意,可心中的疑惑更甚。

阿四的意思很明白了,白日裏那老道士來的時候,向孫姨娘那邊告密的就是紫雲。前些日子,她們懷疑的對象就是紫雲,如今便可肯定,晴夏院的內鬼,就是她。

說起來,發現她不對勁的,還是阿二。

由於他對那白玉鎮紙一事極為上心,所以很快就發現了紫雲的異常:當她去擦桌子時,遇到放那白玉鎮紙的地方會刻意避開,而不是像紫玉她們那樣,將東西拿起來,將壓下下面的部分也仔細擦拭幹凈。

只是那晚她到底怎麽換了沈先生的甜湯,卻是一時間無法查知了,畢竟沈先生和伺候她的兩人如今都不在這裏。

雖說因了紫雲幫著孫姨娘暗害沈先生所以羅紗對她厭惡至極,可這麽一個人說死了就死了,還是很讓人震驚的。

羅紗有心想問紅蔻,卻發現這小丫頭有些不對勁。無論大家問她什麽,她都一直顛三倒四地重覆著自己看見紫雲屍體時候的可怕景象,面露驚恐臉色發白,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顯然受到了極大驚嚇,神智有些混亂了。

羅紗的心猛地一沈。

受驚一事可大可小。當年她就是看到了可怖景象,神智一時無法恢覆,結果幾天高燒失了聲音。

紅蔻這樣小的年紀,若是處理不當真的出些什麽事情,那可真是無法挽回的了。

羅紗忙讓眾人散開,告知陳媽媽不用再在這兒伺候了,趕緊將紅蔻帶下去好好安撫一下,又讓紅月拿了些銀子塞到她懷中。

看陳媽媽帶著紅蔻走了,羅紗坐了片刻到底還是不放心,忙起身追了出去,又將老大夫的住址告訴了她。

“這位大夫醫術高明,人也是極好的,你現在就帶了紅蔻直接去他那兒先看看,可千萬別耽擱了。”

說著羅紗就吩咐了紅箋也陪著母親和妹妹去,又讓紅丹去外院一趟,將事情給紅蔻的父親陳管事說一下。

看著幾人都匆匆離去了,羅紗雖說還有些不太放心,可到底也沒什麽能做的了。

“姑娘,金秋院的金鈺來了,說是紫雲在她們院子那兒忽然暴斃,問姑娘該怎麽辦。”

紫雲是安國公府派來的,算是程家的下人,不屬於葉家,羅紗就讓紅月寫封信,將事情告知吳管事一聲,又派了紫玉去金秋院那邊處理相關的事情。

“暴斃……居然是暴斃,而且,是在金秋院……”

羅紗靜立片刻後,心思百轉間突然想到,如今孫姨娘不就住在金秋院中安胎麽?

這紫雲……難道是被那毒婦滅口了?

想到此,羅紗心中頗有些擔心。

背主之人,且又是想害沈先生性命的,羅紗不會去憐惜。

她擔心的是紅蔻,也不知道這小丫頭到底看到了些什麽,居然會嚇成這樣。

後轉念一想,孫姨娘如今懷著身孕,到底應該也不至於像前世殺死小妾時那樣血腥地弄死一個丫鬟,羅紗才稍稍放心,可到底是坐不住了,便叫了穆家幾人說道:“走,我們也去看看。”

說實話,她根本不明白孫姨娘為何要殺死紫雲。

當初葉懷書將東西送來的時候,是直接用手拿著的,這說明孫姨娘並未告知他那東西有危險。

一件事情,連自己體弱的親生兒子都不告訴,卻可以讓一個丫鬟知道,只能說明,這丫鬟是她心腹。

難道是有什麽隱情?

羅紗深深嘆氣。

紫雲的死,擾亂了她原本的計劃。

發現白玉鎮紙的問題後,羅紗記起葉懷書將東西給她時吞吞吐吐的神色,就懷疑那東西與他無關,是旁人讓他那樣說、那樣做的——葉懷書秉性純良,不會有這樣的壞心思。

果不其然,後來讓紅蓮私下裏問了金秋院的幾個小丫鬟後,才知道那東西在孫姨娘那兒出現過。想來,孫姨娘便是利用葉懷書,借了羅紗向語蝶示威那次,將東西弄到了羅紗這邊。

發現了孫姨娘的險惡用心,羅紗本想通過那白玉鎮紙將計就計引蛇出洞,哪知一切準備就緒了,就忽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難道是孫姨娘發現了自己的計劃,所以故意來這一招?

羅紗腳步微微一滯後就將這個念頭拋去了。

知道自己這計劃的,都是親信之人,萬沒有洩露出去的道理。

“……我們幾個正吃著酒呢,看見紫雲姑娘過來了就想邀她一起。她過來的時候還是笑著的,哪知道突然就一頭栽了過去。我們本想著扶她起來就好了,誰知一看,已經死了。”

“可不,你們院裏的那個小丫頭當時也經過這裏,聽我們說紫雲死了撒腿就跑,追都追不上。”

聽了金秋院婆子們的話,又見了屍身,羅紗終於放下心來。

紫雲的面色微微發青,面孔也有些微的扭曲,雖沒有程氏去世時那樣安靜的神色和淡淡的,可也沒有太過於痛苦的樣子。

看來紅蔻只是單純地被熟人之死嚇到了,這樣便好,不會給她的心理造成太大影響。

雖說是“暴斃”,可紫雲一直好好的,怎會就突然亡了?

羅紗便讓阿二與紅繡便上前仔細查探了一番。只是兩人走回來的時候,神色都頗為凝重。

“怎樣?”羅紗問道。

“若是沒弄錯的話,應該就是我說的那種毒……”阿二雖說話語聽上去是在懷疑,可看他神色,分明是非常篤定的樣子。

羅紗不由心驚:“府裏不是沒進過綠豆嗎?”

“或許……她是將東西一同帶回來的?”

聽到紅繡這樣問,羅紗想到孫姨娘的算計與狠毒,不由心中發涼。

是啊,那女人做什麽事情,都早有打算。

或許在她沒回來府裏之前,就想這樣對付自己與哥哥葉頌青了?

此刻防得了一時,也幸運了一時,可萬一呢?

萬一再出點岔子,那該如何是好?

羅紗望著附在紫雲身上的白布,頭嗡嗡作響,再不願多去想紫雲的問題,轉而琢磨自己近日應當如何。

原看著那人懷有身孕,就沒立即對她下手。可看現在的狀況,若不是一次將她處理妥當了,她仗著自己手中有毒,還當真要無法無天了!

一路沈思著回了晴夏院,羅紗覺得有些煩悶,就又捏了捏眉心。

伸手去拿白雲裳給自己的香囊,卻發現在宴席開始前自己換衣裳時,擱在了床邊忘記戴上,她便直接回了臥房。

羅紗正嗅著香囊中的藥香氣,紅倚端了杯茶來,笑著對她說道:“姑娘定是有些累了,不妨飲一杯茶歇歇。”

羅紗心煩氣躁,順手接了過來飲了一口,誰知茶水入口先苦後甘,隱隱帶著藥味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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